衡中模式的社会根源
黑格尔说过:“存在即合理”。如今衡中模式在河北各中学乃至全国范围内大行其道、如日中天,我以为这一事实是有社会层面上的根源的。
要想研究这一问题,首先就必须搞清楚河北衡水中学是如何崛起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河北衡水中学(下文简称衡中)的高考成绩在全省的排名处于绝对的落后地位。
在第一阶段,衡中主要依靠严苛的管理制度和灌输式的教学这两种方式扭转了高考成绩。当时的高考与现今有所不同,郗会锁在与俞敏洪交流曾将当时的高考比作“背多分“(即背的多就有分)。通过这两种方式可以有效地适应当时的高考。再加上当时的河北其他高中管理体制皆较为松散,衡中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其高考成绩不可能不提高。于是乎,以“两种方式”为基础的第一阶段的衡中模式就被构建起来了。
通过第一阶段的“两种方式“,衡中成功地取得了连续多年极为可观的高考成绩。但这一过程也伴随着内卷化的发展。衡中刚刚取得的优势地位受到威胁。
一方面,一大批效仿衡中模式的中学作为其竞争对手开始涌现。受“衡中模式”的影响,河北省内各高中都开始效仿其管理与教学的两种方式。(例如衡二、枣强、冀英)这些学校把衡中模式推行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地步,其高考成绩也得到了显著提高。
另一方面,衡中的风评落到历史的最低点。两种方式是与一大部分人的教育理念不相符的。于是乎,这一时期社会上涌现了大量批判衡中及衡中模式学校的声音。
如何应对
首先,通过各种政策上的手段逐渐垄断了全省的优质生源(包括但不限于减免学费、提前签约)。另一方面,通过提高津贴待遇吸纳优质教师进入衡中。这样一来,衡中的高考成绩从根本上得到了巩固。这便是利用了学生高考高分、教师提升待遇的社会需求。衡中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资本积累。
其次,通过创造所谓“衡中文化”(即是一种奋斗文化,与华为、阿里等企业宣扬的文化具有高度同质性),并以之灌输给学生,使之从精神上适应衡中生活,缓和内部矛盾。再以这种文化对外进行宣传,并且与主流的奋斗文化合流。这一定程度上改善了衡中的形象,把衡中打造成了“穷人翻身的学校”“奋斗者的乐园”。这便是衡中利用了社会上的文化氛围。有些类似于 996 加班文化。
通过政策和文化手段,衡中摆脱了第一阶段的“两种方式“,完成了进入第二阶段的转型升级。所以说,当今的衡中与其他衡中模式的学校有着本质区别。
在第二阶段,基于第一阶段的资本积累,衡中开始进行资本扩张。这表现为在全国各地开办分校、美股上市、开办国际部、开办民办衡系学校 [1] 等。也就是通过一己之力推行教育的资本化、产业化。
目前衡中就正处于这一阶段。
衡中在这一阶段已经从公立事业单位转变成了教育资本垄断集团,这就导致其不可避免地与国家资本发生冲突(可以理解为市场竞争)。这种冲突的集中表现为:公立学校的优质生源和教师大量流向衡中,造成公立学校教学水平和成绩水平的下降。
教育作为一项与国计民生高度相关的公共事业,本身就应当为最广大人民服务的。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在国家层面上不会对这种现象坐视不管。在今年7月,教育部推出了针对私营补习机构(教育资本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的“双减政策”。有评论称:“补习班撑不过今年秋天!”我们见微知著,可见国家已经开始对教育资本化的乱像加以整治。另外,保定教育局在去年严禁中考学生报考外地学校,这也是对公共教育事业的一种保护。我们作为个人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给改革一点时间。我相信,河北乃至中国的教育未来可期。
指的是衡中与民营企业合资开办的衡水实验中学和衡水第一中学,这两个学校和公办的衡中本部(河北衡水中学)享有相同的教育资源(师资、考试、资料)。衡实多为通过高额手段入学的学生,衡一多为外地的成绩优异的学生。 ↩︎